人生第一次有遁入空门的觉悟,大概是在上完老头子的第一节课吧…… 第一次见老头子,对他唯一的印象就是在树脂镜片后那双充满无法让人摸透想法的眼睛。听完我的《金色的炉台》他点点头,随后的事情基本就不记得什么了,只是感觉疲惫万分的看着那双眼睛。 到后来上完第一节课的时候,我才发现,见老头子的时候选择这首曲子是多大的失误和不自量力。 空弦·上半弓,听到老师给我的任务,灵魂背负着人类的外壳完美的崩溃了。 人生价值忽然被降低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不具备相当的抗压力,任谁都无法接受事实。 这对于老师来说很容易的事情着实让我犯了难,回家4个小时练这东西?按每弓2拍计算,半个小时是900弓,我就干脆数到底拉了多少弓了事。但是人是没有多少耐性去完成这样的机械性技巧性工作的,基本上是每三分钟就已经觉得难受,出去玩,再回来练三分钟,偶尔老妈逼急了,看着秒针转啊 转,然后练上25分钟。 不知道这项任务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具体时间恐怕只有老爸老妈清楚。 接下来是音准,初到老师这里的孩子们多少对这老头子有点惧怕之意,老师隔上个三五弓就叫停,让孩子们一个个无所适从。老头子一首曲子几百个音符没那么多精力叫停,干脆闭着眼睛靠在那张三年没有换过的办公椅上听,觉得错误已经把他逼到了忍耐的极限,就睁开眼抬起头,用一副带点斜视、鄙视、半放弃式的——“你想怎么的!”的眼神看着学生。再加上那副只有一个镜片的眼镜上危险而狡猾地闪过一丝光,学生马上就一副“对不起,我错了”的神情,以至于后来多半学生的症状变成了拉两个音就用余光看看老师。(这绝对是一种人生经验,连以后上台都不会害怕,多少观众都不及这一双眼睛可怕呀!)而老师对于这种症状的反应就是——你看我干吗呀???(彻底的无言以对……) 再后来?只记得老师经常说“怎么像去超市买东西一样,买了就扔,然后再回去买再扔。”有的时候我实在是无法分清,到底这种隐晦的比喻和“大脑穿刺”相比哪个杀伤力更大。 遇上“天无一日晴”的日子,绝对要挺住,虽然“阳光总在风雨后”,可是毕竟“黎明前是最黑暗的”,连续承受老头子话中带刺的冷言冷语有时候还有驱逐,回家还要坚定“我要继续学琴”的信心,觉得自己在家拼命一个星期成果不错,还必须有能力接受“期望越大失望越大”的事实。 经过四年,总算不觉得老头子是心理障碍了,却觉得自己的耐性忽然在一年之内被恒定不变的6首曲子榨干了,有的时候,从高层上看着下面的万家灯火,脑海里忽然蹦出一个哈姆雷特式的问题,"生与死,这是问题所在"…… “呼吸呼吸我再呼吸,比地大的是海,比海大的是心。” 这句话像咒语一样保佑着我存活至今。 学琴,我觉得最大的问题不是技术,不是金钱,而是你有没有那种“即使流浪街头,生命绝望我也还要拉我的琴”这种人生觉悟,不然,你还没成功呢,可能就被琴或者老师逼疯了。 |
<B>以下是引用<I>七色彩虹</I>在2007-12-3 19:44:00的发言:</B>
<P>LZ的孩子是跟沈音的教授学的嘛?</P>
<B>以下是引用<I>皓月当空</I>在2007-12-3 23:46:00的发言:</B>
<P>写得好,孩子的文笔也有天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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